01
意外的今天一天並沒有遭受到任何攻擊,栗順了順長髮,今天為了向導師請教作業花了點時間,等到終於要離開學校時,已是夕陽正紅的時間,紅豔的夕陽透過窗櫺灑在校舍西邊的樓梯間,整個樓梯間被映上一層鮮豔的紅,讓人有些不舒服,並不是溫暖的感覺,而是似乎更相近於一種強烈、炙熱的警告。但她就是喜歡夕陽,那抹炙熱正是令他安心的地方。 正當栗站在校舍西邊的樓梯間看著窗外時,她也注意到了踏著有些蹣跚的步伐上樓的亞子,現在的亞子少了以往得意氣風發,更多的是一股令人費解的困乏,她沒有注意過這人的身體狀況,應該說,那根本不是她需要注意的,對方是加害者,何時輪到她這個受害者去替她設身處地?看著連路都走不好,甚至得攙著扶手的亞子,栗的腦中閃過了一絲惡意。 她跨出步伐站到亞子面前,兩人之間相差了兩格樓梯,是個不長也不短的距離,但高度卻正好讓栗得已由上朝下的看著亞子,那個眼神充滿了恨意和輕蔑,她微微側著頭,露出了一個看似禮貌卻不懷好意的笑臉問著:「泉同學,需要幫忙嗎?」 今天狀況特別不好的亞子從一早就躲到了學校一處角落沉沉睡去,說是睡覺,但事實上她根本無法入眠,熟悉的灼熱感侵襲著全身上下每一處的細胞。就連不斷敲響的鐘聲都讓亞子覺的厭惡煩躁。好不容易等到放學時間,才緩緩的爬起來,拖著沉重的步伐準備回教室取回自己的東西。 紊亂的呼吸節奏打亂的亞子的思緒,模糊了的視線讓她非得只能狼狽的依靠扶手行走。此時的她唯一慶幸的大概就是學生們幾乎都已經回去了,看到她這副模樣的大概就只剩下學校裡的孤魂了吧。 正當亞子這麼想的時候,她最不願聽見的聲音傳入耳中。該死的,偏偏在這個時候。亞子顧做自然的伸手將擋在前額瀏海撥開,雖然視線已經模糊到看不清眼前的佐佐木面容,仍將身子挺直,戴著無用的自尊說「我、再怎麼樣,也不會需要廢物幫忙!」反正目光早已無法聚焦,亞子別過臉,繞過栗打算草草結束這個話題。 「妳現在看起來可是比廢物還要廢物喔。」 栗冷冷說著,往亞子可能走去的方向橫了一步,確實的擋住了對方的去路,深褐色的長髮因為歪著頭的動作落了幾根在臉上,那雙原本就不怎麼友善的眼睛如今更如同魑魅一般,直直的望著亞子看著,唇邊勾起的弧度帶著惡意,眼前平常耀武揚威的人如今獨自一人時,就像螻蟻一樣脆弱,這讓栗感到興奮,興奮的渾身顫抖。 「我可以幫助妳喔?妳是哪裡不舒服?泉、同、學。」栗一邊微笑說著,一邊走下一格樓梯,而亞子也本能的往下走了一格,和栗保持距離。 「嘖!妳今天怎麼廢話挺多的嘛。」話語一落,亞子用盡身上最後一絲力氣往前一踏,一把將栗的臉給撅了起來,湊進自己麼面前。模糊不清的視線也因為距離縮短而清楚了不少。 果然,你真的,長得很像她。栗的面容與一位女士的面容重疊,這不禁讓亞子不自覺得加重了力道。「那你說,」伴隨著喘氣,緩緩的湊進栗的耳邊「廢物要怎麼幫助人呢?」用剩下不多的力氣往栗的耳朵咬下。 |
雖然栗的臉被箝住,但亞子也許是因為身體真的撐不住,所以就算被掐住了也沒有多痛苦,就在最候被咬了一口耳朵的瞬間,栗的雙眼瞇起,伸手向前一推,亞子的身體就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從樓梯上墜下,但樓層並不高,栗本以為頂多受傷罷了,但過了好幾分鐘,卻不見亞子重新站起。
「死了?」 栗睜大雙眼看著樓梯下躺著的少女,她的眼珠飛快的移動著,無法聚焦在那個倒在血泊中的少女上,她的雙手開始顫抖,她是想殺了亞子沒錯,但是她並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會這麼做,她只是想讓她受傷所以才推她下樓,不是故意的、不是故意的……。 栗的心情十分複雜,那是一種夾雜著復仇的喜悅和濃濃罪惡感的心情,她握緊拳頭想讓自己不再顫抖,她的臉部肌肉不安的抽搐著,像是無法用自我意識掌控似的,她的頭也扭轉著,一下看向旁側,一下看向地上那具「屍體」。 「不是我的錯!」沉默許久之後,栗朝著亞子的屍體大喊:「不是我的錯!是妳的報應!妳的報應!」喊完之後,栗抓緊書包頭也不回的跑回住處,沿路撞上了不少人,但栗的腳步始終沒緩下,就像是只要她跑快一些就能甩開什麼似的,侷促的眼神裡充滿不安,好像隨時都要讓她整個人瓦解,這樣的不安讓她連好好將門把轉開都有問題,她一進門就抓著剃刀坐上床邊,瑟縮在牆角。 「不是我的錯……不是我的錯……」 她不斷重複這這句話,她不懂,那麼短的階梯為什麼會死?為什麼會流那麼多血?為什麼就這樣不動了?是不是要去救她?……但是救活了又如何?對方是一個只會傷害她的人,不能救她!不能讓她活著! 剃刀一刀又一刀的劃下,左腕早已皮開肉綻,不知何時她終於被人送到了醫院。 雖然栗會推開她是意料中的事,但亞子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如此的脆弱。被軟弱的栗輕輕一推的亞子,就這樣毫無預警的摔了下去。原來人在死前,速度真的會變得緩慢不少?看見栗的因為自己摔落下去而驚訝扭曲的臉龐,亞子微微一笑。如果我的死可以變成名為罪惡的鎖套在你身上的話或許挺不錯的。 『碰!』亞子狠狠的墜落至地面。不知從哪滲出的灼熱感侵襲的身上最後一絲感知,接著漸漸地,冰冷。 『就這樣死去…不覺得不甘心嗎?』是誰? 快要消失殆盡的意識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了回來 『想活下去嘛?』我想活下去嗎? 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麼?不停止呼吸就是活下去嗎?如果真是這樣,那樣的活著這件事可還真是輕鬆。原本被拉回的意識似乎又在一點一滴的散去 我真的累了…對於…活著這件事 反正那個人對於我在哪,是死是活根本不在意,如果死了只是少了每個月匯錢的手續。如果活下去,也只是像往常一樣,每個月多出一筆一樣的數目。而那個該死的女人也比我更早一步到地府報到了!要不是因為那個女人,我應該也可以像平常人那樣過著愚蠢的生活吧?而不是像這樣過著整天不知道何時會發病的日子。倘若真的不愛我只愛男人的話,就該一出生把我一手給殺了!別給我任何你可能愛我的希望才是! 如果我現在去了地府,會見到那個女人嗎? 如果見到那個女人,那這次她會愛我嗎? 『這樣吧!與我訂下契約、為我獻上供品─-』 與那個女人有著即位相似面容得女孩慢慢得浮現在腦中。 如果是你,跟她長得一樣得你,會愛我嗎? 『去找一個愛你愛得願意為你獻上生命的人吧?』 怎麼可能真的有人會為了愛而獻出自己的生命!親身骨肉都能如同糞屎般的隨意拋棄了,何況是陌生人,何況是仇人!不愉快的過往瞬間映照在前。如果就像那個該死的女人對我所做得一切,狠狠的愛上以後再狠狠的拋下。 如果是你的話… 或許只是一股自我滿足,又或許只是單純報復。亞子最後一絲未散去的意識緊緊的抓住了黑影。 在ㄧ所早已無人的學校裡,ㄧ位少女帶著詭異的笑緩緩的從血泊中坐起。用著無人能聽見的氣音說著「佐佐木,栗……」 翌日清晨,栗從病床上驚醒,點滴也已經滴完,她看著護士替自己拆下軟針,確定可以出院後她動了動被包紮著的左手,『這次居然被送到醫院了,看來很嚴重呢。』她沒有去思考昨天的事情,她逃避去思考,只要一如往常的上課,假裝沒這回事就好,就算屍體被發現了,也不會有人知道是誰推的吧? 栗回家拿走書包後就往學校走去,昨晚因為大量失血被送進醫院,雖然有輸血過了,但還是有些頭暈,她想像著校門口現在的狀況--救護車、警車,哭哭啼啼的泉父母、記者、老師、校長,和一群圍觀的同學,還有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--那種興奮夾雜罪惡感的情緒又出現了,她顫抖著雙腳走到學校,卻發現她想像的那些情景在校門口,一個都沒有。 『難道屍體還沒被發現?』栗趕緊跑到西邊的樓梯間作確認,但別說屍體,連血跡都沒有,栗開始懷疑,昨天只是自己焦慮與壓力之下的一場夢境,她侷促的呼吸著,小心翼翼的往教室走去,這個時間很早,教室通常只有栗,但今天--卻多了另外一個人。 「唷!」大搖大擺的坐在教室的講台上的亞子,先是出聲向已經嚇壞的栗道聲早「很意外吧!」嘴角一翹,露出了比以往更加盛氣凌人的笑容。亞子從講台上一躍而下,以往早晨冰冷的空氣總是令她反胃,但今天狀況不同以往,再加上眼前帶著幾分驚訝的栗,這讓亞子覺得真是個美好的早晨。 「我可是很想你呢。」亞子緩緩的跨出步伐,朝著栗的方向走去。 「妳沒死?」栗後退著,左手腕上縫合過的傷口又抽痛了起來,甚至滲出鮮血染紅了繃帶,到底是沒死成、還是沒發生過?但是從對方的話語聽來是切實發生過的事情……但、不可能…… 「妳為什麼沒事……」 栗幾乎覺得自己像是一隻離了水的魚,用盡全身力氣去張合自己的鰓卻是徒勞,她痛苦的抓著自己胸口的領結喘著氣,一邊搖著頭:「不可能……那麼多血!那麼多血妳不可能活著!」 看著漸漸被自己逼退的栗,這讓亞子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感。她悄悄的加速了自己前進的步伐,不用多久的時間已經距離栗不到幾公分之處了「我死了,但又回來了」亞子一面說著,一面伸手撫著眼前嚇得蒼白的栗,她無法否認的,這樣的栗真得很美,跟媽媽有著相似面容的女孩…這讓亞子有點失神的停頓了片刻,空著的手不知何時伸向了自己的口袋,緩緩地拿出一朵如血泊般鮮豔的紅薔薇。 狠狠地、狠狠地,往栗的臉上塞去「為了你,我從地獄爬了回來!」 跟媽媽有著相似面容的女孩…真令人厭惡! 在鮮豔的紅薔薇往自己臉上襲來時,那股妖異的花香讓栗的心跳莫名的侷促,她從來沒有愛過人,自然不清楚那一瞬間的心跳意味著什麼,只是那樣子的心跳也僅只一瞬間,栗反手推開紅薔薇,映入眼簾的只有亞子那張得意的笑臉,而就在栗心跳的瞬間,那朵紅薔薇也從亞子手中消失了。 「妳做了什麼?」 栗又後退了幾步,深褐色的頭髮看來有些凌亂,就在栗轉身想要逃跑時,平日和亞子一起欺負力的女孩們正好進了教室,其中一個女孩見狀,自然而然的抓住了栗,訕笑著望向亞子:「欸!一大早就在鬧她媽?今天要怎麼欺負她?」 栗的提問引來亞子一陣發笑。「就如同表面一樣。」亞子戲謔的說。 只見栗又因害怕不自覺得退後了幾步。平常不管亞子怎麼欺負都無動於衷的栗,今天竟然會因為一朵小小的花而被逼得節節敗退?還是說亞子沒死真的讓栗造成很大的驚嚇?但不管答案是什麼,這都讓亞子高興的難掩笑意。 揮一揮手,告訴了平常一起打混的同夥「不了,我今天心情很好,就這樣吧!」再臨走之際撇眼被同夥團團圍住的栗,凌亂的髮絲與驚慌的神情 糟糕,這樣子可是會上癮的啊! |